公孫無地與公孫臣悉起家眾,以攻寧氏
公孫無地與公孫臣悉起家眾,以攻寧氏
晉平公聞衛兵殺其戍卒大怒,命正卿趙武,合諸大夫于澶淵,將加兵于衛。衛獻公同寧喜入晉,面訴孫林父之罪,平公執而囚之。齊大夫晏嬰,言于齊景公道:“晉侯為孫林父而執衛侯,國之強臣,皆將得志矣。君上能入晉請和,寓萊之德,不可棄也。”齊景公曰:“善。”
于是遣使約會鄭簡公一同至晉,為衛求和解。晉平公雖然感謝其來意,然有孫林父先入之言,尚未肯松口。晏嬰私謂羊舌肹道:“晉為諸侯之長,恤患補闕,扶弱抑強,乃盟主之職也。孫林父首先逐其君,既不能討,今又為臣而執君,為君者不亦難乎?昔文公誤聽元咺之言,執衛成公歸于京師,周天子惡其不順,文公愧而釋之。這歸于京師而猶不可,況以諸侯囚諸侯呢?諸君子不滿,是黨臣而抑君,其名不可居也。晏嬰擔心晉之失霸主位,故為你私言之。”
羊舌肹乃言于趙武,固請于晉平公,乃釋衛侯歸國。尚未肯釋寧喜。右宰谷勸衛獻公飾女樂十二人,進獻于晉以贖寧喜。晉侯悅并釋寧喜。寧喜歸,愈有德色,每事專決,全不稟命。諸大夫議事者,竟在寧氏私第請命,衛獻公拱手安坐而已。
斯時,宋左師向戍,與晉趙武相善,亦與楚令尹屈建相善。向戍禮聘于楚,言及昔日華元欲為晉、楚合成之事。屈建道:“此事甚善只為諸侯各自分黨,所以和議迄今無成。若能讓晉、楚屬國互相朝聘歡好如同一家,干戈可永息矣。”向戍以為然。
于是倡議晉、楚二君相會于宋,面定休兵交見之約。楚自共王至今,屢為吳國侵擾,邊境不寧,故屈建欲和晉以專事于吳。而趙武亦因楚兵屢次伐鄭,指望和議一成,可享數年安息之福。兩邊皆欣然樂從,遂遣使往各屬國訂期。
晉使至于衛國,寧喜不通知衛獻公,徑自委石惡赴會。衛獻公聞之大怒,向公孫免余訴說。公孫免余道:“臣請以禮責之。”
公孫免余即往見寧喜,言:“會盟大事,豈可使君上不與聞?”
寧喜不高興地說:“子鮮有約言在先,吾豈還像臣子一般?”
公孫免余回報衛獻公道:“寧喜無禮甚矣!何不殺之!”
衛獻公曰:“若非寧氏,安有今日?約言實出自寡人,不可悔也。”
公孫免余道:“臣受主公特達之知,無以為報,請自以家屬攻寧氏,事成則利歸于君,不成則害獨臣當之。”
衛獻公曰:“卿斟酌而行,勿累寡人也。”
公孫免余于是往見其宗弟公孫天地、公孫臣道:“相國擅政,子所知也。主公猶執硁硁之信,隱忍不言,異日養成其勢,禍旦夕倚于公孫氏矣。奈何?”
公孫無地與公孫臣同辭而對言:“何不殺之?”
公孫免余道:“吾言于君,君不從也。若吾等偽為作亂,幸而成君之福;不成,不過出奔耳。”
公孫無地道:“吾弟兄愿為先驅。”公孫免余請歃血為信。時為周靈王二十六年(公元前546年)。
寧喜方設春宴。公孫無地對公孫免余說:“寧氏正設春宴,必無備,吾請先上之,你為之繼。”
公孫免余問:“占卜了嗎?”
公孫無地道:“事在必行,何卜之有?”
公孫無地與公孫臣悉起家眾以攻寧氏。寧氏門內,設有伏機。伏機者,掘地為深窟,上鋪木板,另外以木為機關。觸其機,則勢從下發,板啟而人陷。日間去機,夜則設之。是日因春宴,家屬皆于堂中觀戲無守門者,于是設機以代巡警。公孫無地不知,誤觸其機,陷于窟中。寧氏大驚,爭出捕賊,獲公孫無地。公孫臣揮戈來救,寧氏人眾,公孫臣戰敗被殺。寧喜問公孫無地:“你之此來,何人主使?”
公孫無地瞋目大罵道:“汝恃功專恣,為臣不忠,吾兄弟特為社稷誅爾,事之不成,命也!豈有人主使耶?”
寧喜怒,縛公孫無地于庭柱,鞭之至死,然后斬之。
右宰谷聞寧喜得賊,夜乘車來問。寧氏方啟門,公孫免余率兵適至,乘之而入。先斬右宰谷于門。寧氏堂中大亂,寧喜驚忙中問:“作賊者何人?”
公孫免余道:“舉國之人皆在,何問姓名乎?”
寧喜懼而走,公孫免余奪劍逐之。繞堂柱三周,寧喜身中兩劍死于柱下。公孫免余盡滅寧氏之家,還報衛獻公。獻公命取寧喜及右宰谷之尸陳之于朝。公子鱄聞之,徒跣入朝,撫寧喜之尸哭道:“非君失信,我實欺你。你死了,我何面目立衛之朝乎?”呼天長號者三遂趨出,即以牛車載其妻小,出奔晉國。
衛獻公使人留之,公子鱄不從。行及河上,衛獻公再派大夫齊惡馳驛追及之。齊惡致衛獻公之意,必要公子鱄回國。公子鱄道:“要我還衛,除非是寧喜復生方可!”齊惡猶強之不已,公子鱄取活雉一只,當齊惡前拔佩刀剁落雉頭,發誓道:“鱄及妻子,今后再履衛地食衛粟,有如此雉!”
齊惡知不可強,只得自回。公子鱄遂奔晉國,隱于邯鄲,與家人織屨易粟而食,終身不言一“衛”字。
齊惡回復衛獻公,獻公感嘆不已,乃命收殮二尸而葬之。欲立公孫免余為正卿,公孫免余道:“臣望輕,不如太叔。”于是命太叔儀為政,自此衛國稍安。
(本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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